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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鵬程則從哲學的角度給予文化哲學另外一種解釋,他認為哲學作為一種對世界、對人類智慧的追求,其內(nèi)容不應當只局限于對世界本源的探索以及對知識和邏輯的探索這樣的領域,而是應當面對整個人類文化,去思考和解釋整個人類文化,哲學本身也是人類文化的結晶,所以文化哲學也應當面對“哲學”本身。文化哲學首先是哲學而不是文化學,這是一種比較“哲學”的理解方式。而衣俊卿則認為,文化哲學是“一種新的哲學研究范式”[1],是哲學研究向生活世界的回歸,是關于人的自我意識與人類社會內(nèi)在的批判性的文化精神的哲學。這種理解范式“一是把關于人和世界的形而上的理性反思和實證的文化批判內(nèi)在地結合起來;二是使哲學所代表的精英文化和生活世界內(nèi)在的大眾文化相互交匯?!盵2]。這種觀點引起了很多學者的共識,筆者認為,這也許正是文化哲學出現(xiàn)的目的與現(xiàn)實意義所在,傳統(tǒng)的純粹形而上學的理性在面對工業(yè)社會人的精神問題的時候,其批判與解釋功能越來越蒼白、“邊緣化”,而文化哲學則從人類整體的生存方式去把握文化模式,批判工業(yè)社會下人類的精神危機,從而進行自覺地文化轉型與建構。文化哲學這種研究方式即不遠離現(xiàn)實生活世界,又不使自身消解到具體的實證思維中去,兼具哲學的超越性與時代感,對當今哲學的發(fā)展有著非同尋常的意義。
關于文化哲學的研究對象,歷來就眾說紛紜。很多人質疑文化哲學的合理性就在于它的研究領域實在太寬泛了。無論是以本尼迪克特為代表的文化人類學理論、以韋伯為代表的現(xiàn)代社會學理論、以??碌热藶榇淼暮蟋F(xiàn)代主義理論,還是存在主義的人本主義理論、法蘭克福學派的文化批判理論,都在自覺不自覺地靠近或者揭示文化哲學的主題。但是,在文化哲學的眾多研究領域中,有沒有一個共同的主題呢?筆者認為答案是肯定的,因為,文化哲學不管是以什么樣的形式呈現(xiàn),其研究的主體都與人的存在方式直接相關。學者李曉東曾經(jīng)把西方文化哲學的研究分為三類,分別是人的文化哲學、社會文化哲學和類的文化哲學。人的文化哲學是對人的個體狀態(tài)的把握與研究,其特點在于把處于個體狀態(tài)的人的存在以及與個體密切相關的問題與文化結合起來,以個體的人為出發(fā)點和立足點,關注個人的發(fā)展,從對個人的關注和對工業(yè)文明的批判和反思兩個方面闡述個體文化特質發(fā)展的必要性;社會文化哲學則以作為人類群體形態(tài)的社會歷史作為研究對象,其側重點在于考察社會以及社會不同層次群體間的文化差別,以及這種差別中所體現(xiàn)的哲學意義,其最終目的是為了對人類社會歷史進行重新的認識與審視;類的文化哲學以個人與群體相統(tǒng)一的人類總體作為研究的起點,從人與非人相區(qū)別的角度認識人的文化特質,其側重點在于審視和論證人類與人類之外的世界的關系,其研究對象是整個人類的文化特質[3]。
由此可見,不管研究形式怎么千變?nèi)f化,文化哲學的研究主旨始終離不開對“人”的關注與審視。在眾多哲學流派中,文化哲學最為明確地提出回歸生活世界的要求,所謂生活世界,即不再是抽象的理性世界,而是活生生人的世界,是人類生活、工作、交往與創(chuàng)造文化與價值的世界。文化不是與政治、經(jīng)濟并列的一種具體對象,甚至并不簡單地是思想或者意識,文化內(nèi)化于人類文明與社會生活的方方面面,自發(fā)的左右人的行動。文化存在于個體之外,但我們卻總是表現(xiàn)出文化所要求的行為與思維方式,這便是文化。梁漱溟把文化界定為“人類生活的樣法”,人總是文化的人。因此,從文化對人類的生存與發(fā)展的意義來看,當文化哲學提出哲學研究的對象應該從外在事物回歸到生活世界的時候,其實也就是倡導哲學理性向人本身的回歸。
人本身就應該是哲學研究的主體,然而,人的問題并非單純的學理問題,對人的存在、本質、價值、意義等重要課題進行形而上的運思,這在任何時代都是需要而且必要的。但是,真正的哲學卻不能滿足于此,從現(xiàn)實的文化與歷史視角中去考察人,從人類整體生活方式與思考方式去把握人更深層次的內(nèi)涵,這便是文化哲學出現(xiàn)并發(fā)展的理由,也充分體現(xiàn)了文化哲學的時代精神。因此,關注時代、解釋時代、反思時代,并將這種反思的成果運用到社會生活的變革中去,這便是文化哲學建構的內(nèi)在要求與歷史責任。文化哲學的出現(xiàn)不僅要滿足對現(xiàn)有文化模式與理論反思與批判的需要,同時也應該對人類未來文化發(fā)展作形而上的思考。文化哲學不僅要回答“文化是什么?”的問題,同時還應該回答“文化將要或者應該怎么樣?”從這個意義上,文化哲學不僅僅是認識論,同時也是價值觀。
中國是一個后發(fā)展國家,從鴉片戰(zhàn)爭開始或者更早,先進的知識分子便開始思索傳統(tǒng)文化的走向以及中國人的方向。在西方文明的沖擊下,傳統(tǒng)文化陷入危機。改革開放后,在社會生產(chǎn)率和科學技術的催化作用下,人一步步的淪為物的奴隸,物質文明進步了,但人類生存的內(nèi)在困境卻絲毫沒有得到解決。因此,文化哲學當下所面臨的挑戰(zhàn)便是克服人文精神、自然主義、科學精神的分裂狀態(tài),內(nèi)在的統(tǒng)一人文與科學、利益與自然,力圖完成人文精神、自然科學與形而上學的有機整合,實現(xiàn)人類自身全面發(fā)展的自覺追求??傊?,人的完善應視為文化哲學的最高追求,舍勒把文化哲學稱為“拯救的知識”,從這個意義上來講,文化哲學的終極意義應該是把人類從物的異化世界中解放出來,恢復人的自由、尊嚴與完整性。
作者:史茹單位:廣東培正學院外國語學院